此刻，似乎所有的言语都已经无法表达林卿瓷心中复杂的情绪了。
她第一次觉得，原来语言，也有匮乏的时候。
“谢谢你。”斟酌了许久，她最终还是只说出了这三个字。
电话那头的霍绍君淡淡一笑，那笑意中夹杂着无奈和苦楚，让林卿瓷心中越发苦涩。
“不用跟我客气，早点休息吧。”
他选择挂断了电话，连过去那些稀松平常的寒暄也没有了。
没一会儿，司机所在的地址就发送到了林卿瓷的手机上。
她打开地图搜索了一下，竟然就在霍绍君住所附近的一个废旧工厂，看周围的环境，应当是荒废了许久。
保存好地址以后，林卿瓷收拾回了卧室，决定明天一早再赶过去。
翌日，林卿瓷带着何理到了地图所指的废弃工厂。
如霍绍君所说，她刚到门口，就有手下从屋里走出，带她进了一间暗室。
室内，当年的那个司机被绑在一张木凳上，眼神迷离，嘴唇泛白起皮，看起来很是颓靡。
霍绍君的手下走到他身边，一脚踹在他的小腿骨上，疼得他嗷嗷直叫，“醒醒，问你话了。”
司机抬起头，脸上痛苦的表情在看见林卿瓷的那一刻，蓦地转变为了错愕和惊讶。
这个女人，跟当年的慕总实在是太像了。
特别是她的神态和气质，简直一模一样。
林卿瓷察觉到他异样的视线，薄唇轻启，“你认识我？”
“问你话呢！”见司机没有回答，身旁的手下又是一脚踹了过去。
司机低下头，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害怕，自始至终不敢再看林卿瓷的眼睛，拼命摇头道，“我不认识，我不认识，我什么都不知道，你们别打我了，别打我了。”
林卿瓷扫了一眼身旁的手下，开口道，“你先出去吧。”
手下微微颔首，“好的林小姐，您若是有什么就叫我一声，我们就守在门口，随时可以进来帮您。”
她微微点头，直到霍绍君的手下关上门离开后，她才看到了正在喋喋不休的司机。
纤细却有力的手腕掐着他的下颚，逼迫他抬头看着自己的脸，“说吧，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，一个细节，一句话也不准漏，清清楚楚得告诉我。”
“什么当年的事？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，这位小姐，你们肯定是绑错人了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。”
林卿瓷松开捏着他的手，示意何理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资料。
“蒋昊，今年四十一岁，你的父亲蒋盛森，二十年前死于一场重大车祸，当时车上还有慕家当家人慕嵘峰和他的妻子乔灵曦。在你父亲出事的前一周，你们举家搬迁到了国外，并且突然暴富，在国外又是购置房产，又是开设贸易公司，短短几年，资产超过了上百万，这一点，我没说错吧？”
蒋昊的脸色越发惨白，面部肌肉因为恐惧的原因绷得越来越紧，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发抖。
“你在c国的公司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，地址我也知道。听说你结婚了，还有一个10岁的孩子，蒋昊，人在做天在看，当初你父亲是如何让你们过上这样的生活的，你应该心知肚明，你踩着你爸的尸体过上如今这样的好日子，就不怕遭报应吗？你不怕，你就不怕你的孩子遭报应吗？”
何理知道林卿瓷作为一个母亲，是断然不会利用孩子来威胁蒋昊的。
但他一个万年单身汉，他可无所谓。
果然，原本死咬着不肯松口的蒋昊在听到何理的话后，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惊恐和害怕，“你们别动我的家人！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！”
“那就老实交代，如果从你嘴里说出一句不实的话，我也不在乎手染什么无辜人的鲜血。”何理再度警告。
“好，我说，我什么都说。”蒋昊哭着坦白了当年车祸的内幕，一切都跟林卿瓷所猜测的相差不多。
当年，将盛森身患绝症，命不久矣，而此前他因为嗜赌成性，在外面欠了不少高利贷，追债的人每天都会上门逼迫他们一家人还钱，家不像家，妻子和孩子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恐惧中度过。
后来慕魏华和秦婉蓉调查到他的情况，便以他私下嗜赌为由，要将他开除。
本就已经四十五岁的蒋盛森只有开车这一条路，而且当时慕嵘峰给他开的工资并不低，若是没了这份工作，他剩下的日子将苦不堪言。
后来蒋盛森祈求了慕魏华夫妇很久，便给了他一条不归路。
制造车祸跟慕嵘峰夫妻二人和车上的慕老爷子、慕老夫人同归于尽，但他的所有债务慕魏华都能帮忙还清，而后还能给他的子女一笔不小的报酬，送他们出国留学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。
那个时候的蒋盛森被高利贷逼迫，要把他的老婆儿子全部卖到国外，他自己也已经命不久矣，痛苦至极的他愧对亲人，也不想死了之后那些高利贷还要去迫害他的老婆孩子，便答应了慕魏华夫妇的请求。
“这慕魏华夫妇连自己亲生父母和亲哥哥亲嫂嫂都下手，简直丧心病狂！”何理听得后牙槽都快咬碎了，“老大，虽然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，但你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！”
蒋昊闻言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。
而林卿瓷一心想大伯和大伯母去死的真相，并未发现他眼底的异样。
“没有人比我更想让他们付出代价，只是现在只有人证没有物证，慕魏华夫妇有大把的理由和借口为自己洗脱嫌疑，贸然去拆穿他们，太冒险了。”
她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，只要一想到姑爷爷和姑奶奶这些年因为慕家爷爷奶奶、大伯和大伯母去世后，越发苍老虚弱的身体。
想到他们每每想起自己那么至亲的人纷纷死于非命，她就恨不得拧碎慕魏华的脑袋。
只是想要将这两人彻底绳之以法，还需要更充足的证据。
“可是老大，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还是有局限性的，除了眼前这个人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