县机关大院。
“书记，损失统计出来了，万幸没有人员伤亡。”
萧文赋一大早来到办公室，拿到数据的第一时间松了口气，迫不及待敲响书记的门，向书记报告。
杨载摘下眼镜，揉了揉眼睛，重重靠在沙发背上，萧文赋递过茶杯，杨载喝了口茶，“这就好，这是我这几天听到最好的消息。”
“书记，您熬了一晚上，回去休息休息。”
萧文赋眼底露出敬佩之色，书记已经两三天没怎么合眼了。
杨载摆了摆手，“这次洪水太险了，别说我们县，就是市里都受灾了。大家忙的焦头烂额，哪有时间休息。”
“这次多亏书记了，英明决断，县里提前应对，做得很好，没什么太大损失。市里一定会表扬书记。”
萧文赋小小拍了个马屁。
说的是实话。
这次全市受灾，天鼎县最先反应，在洪水来临前就开始疏散转移群众。
天鼎县人口百万，面积最大，却受灾最少。
这可是一桩极其亮眼的政绩。
别说全市，就是全省，都极为亮眼。
安全是最重要的政绩。
杨载刚刚上任，就立下大功，对他来说意义重大。
可以说，这次大功将让他仕途上的坎少迈几个，少走好几年弯路。
仕途残酷。
一步先步步先。
杨载从锦都下来任县委书记，多少人眼红，多少人等着看戏。
这是一次极为重要的锻炼。
在锦都，别说正处了，就是正厅，在大街上扔块砖头都能砸死好几个。
县委书记级别低，但是位置重。
可以说杨载是第一次担任重要岗位，如果能够出彩，将决定他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的高度。
这个岗位上不去，一辈子都上不去。
要是一步上去，就能上很多台阶。
杨载好似想到什么，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，“多亏了林霄那晚上那通电话，好同志，你说说，他怎么敢打电话，不怕被我骂吗？”
“初生牛犊不怕虎。”
萧文赋笑了笑，心中感慨现在年轻人真是胆子大。
如果换了他，打死他都不敢打那通电话。
对了也就算了，如果错了可就万劫不复了。
“主要还是书记亲民，宽厚待人，严于律己。”萧文赋眯着眼睛笑道。
“停停停，别拍马屁了。”杨载摆了摆手，打趣道。
“你看看这个。”
杨载拿起一份文件，萧文赋双手接过，低头翻看。
“这是黑沟乡对此次抢险救灾的报告。真的太险了，差点就有十多条人命伤亡，黑沟乡这次做的很好。”杨载揉了揉太阳穴，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。
安全是最大的责任。
幸亏没有出事，要是出事，那一切可就晚了。
他这个位置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。
“多亏书记调度有方，提前组织部署。”萧文赋小小拍了下马屁，悄悄瞥了眼杨载，试探道，“我记得林霄那晚就在厚山村，没想到那晚出现这么大的事情。”
“嗯，等这次灾后，厚山小学一定要重建，该加固的加固，一定不能再出现这么大的安全隐患。你到时安排人跟踪督促。”
“我一定落实到位。”萧文赋微微皱眉，斟酌语气，“书记，这报告可能有问题。林霄跟鸿飞主任报告过，那晚是林霄在厚山小学救灾，怎么成了邱同甫副乡长的功劳了。”
他抬眼快速打量杨载的表情，看杨载身体微微前倾，表情专注，好似在沉思，方才继续道，“就算是副乡长指挥调度有功，那林霄是县委派下去的，怎么能一点都不提呢。还有那个村长，林霄有说过村长喝酒的事，这可是大过。”
林霄毕竟是县委办的人。
如果林霄在此次抢险救灾里立了大功，那就代表县委办立了大功。
作为县委办主任，那他脸上也有光。
杨载微微颔首，明亮璀璨的眼睛好似蕴含无数的智慧，“这就是问题。你叫督查室好好调查一下，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。”
他想了想，“把林霄叫进来，我和他谈谈。”
萧文赋浑身一震，感到惊愕，看来林霄已经进入书记的视线，这小子不容小觑。
他走到综合股，余鸿飞和徐智清正在讨论材料，一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。
看到萧文赋走进来，众人齐齐站起来，恭敬喊了声主任。
萧文赋视线转了一圈，落到林霄身上。
“林霄，跟我来，书记叫你。”
“好的。”余鸿飞下意识应道，随即反应过来，好像不是在叫他。
“呃。”林霄愣了下，指了指自己，“我？”
众人纷纷看向林霄，都以为听错了。
堂堂县委书记，整个县的一把手，会叫一个刚入职的小员工？
“……”
萧文赋微微颔首，笑容可亲，露出赞许之色，“对，就是你。”
林霄心中狂喜，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单独和书记报告工作，下一秒又感到不安，很紧张，心情复杂，不一而足。
两人走到门口，萧文赋示意林霄进去。
林霄走进办公室。
办公室很整洁，没有太多装饰，一张大桌子，一张椅子，椅子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字。
“仁者不忧，知者不惑，勇者不惧。”
对面的墙壁上则挂着几幅地图，分别是天鼎县行政区划图、综合交通发展规划示意图、城市总体规划、天沟河全域图。
“坐吧。”
杨载正在看文件，抬起头，指了指对面的椅子。
林霄坐下，屁股只敢坐一半，一半悬空，好让自己能随时保持状态，不会显得太过随意。
第一印象很重要。
一见钟情，一见如故，若只如初见，皆是如此。
杨载没有说话，继续低头看文件。
林霄偷偷看了眼杨载，果然是他。
他们其实早就见过了。
就是那晚和王宇博一起喝酒的人。
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妙不可言。
“幸亏你那通电话，我要替全县人民感谢你。”杨载忙完，抬头对着林霄，认真说道。
发自肺腑。
他不仅是为他自己，也是为全县百万人民。
“不敢不敢。”
林霄赶忙站起来，摆着手，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。
“你受得起。不用紧张，坐下吧。”
杨载示意林霄坐下，林霄重新坐下。